他话音刚落,徐珲立刻说道:“此言不差,我与侯总兵任军事日久,更知内中关窍。我军能出川,自是幸运。可一如强弩之末难穿鲁缟,再想蓄力与楚豫等地的众多官军周旋,是心有余而力不足。”边说,边伸出右手三个指头,“我军现有三疾:兵疲、粮少、甲缺。此三疾不除,我军寸步难移。”
侯、徐二人乃营中武将前两名的人物,所说的话自然分量十足。而且众所周知,他二人脾气并不相投,时常会起些龃龉,现在却都持了同样的意见,很是难得。
赵当世口中喃喃:“三疾......”忽又想起六人中尚有一位重量级人物还没发言,便问,“昌先生,你见解若何?”
昌则玉持身自重,本来也是拖到最后再发言以便更显分量,此时刚好得了机会,一捋美髯,淡然道:“一张一弛、文武之道。用兵,最怕穷兵黩武,但凡有机会休养生息,何乐而不为。以诸葛之智,数出祁山依然免不了拖垮国体;以项籍之威,屡事征伐终致覆灭身死。我营中将士纵有满腔热血,若不审时度势,只怕到头来依旧壮志难酬。”听这话,看来他也站在了侯、徐一边。
穆公淳不满,拂袖道:“我营继承老闯王遗志,誓与不道朝廷周旋到底。如今行百里却半九十,只怕寒旁人心、惹天下笑!”
昌则玉回道:“心之所向即身之所往。若朝廷有道,我等辅之有何不可?若朝廷无道,我等反之又有何忌惮?以迂为直、以退为进乃睿智之举,不知权变徒自伤耳。”
穆公淳坚持道:“去岁我营与闯营在川中分道,说好了东西呼应共开局面,可如今背信弃义,先成了软脚虾,倘若传到闯王那里,有何颜面立世?”
昌则玉笑道:“穆军师此言未免太过迂腐。水是死的尚能顺势而下,人是活的难道连这点变通也没有?八大王声名赫赫不在闯王之下,却也曾经降叛多次,至今却没听这点波澜于他有何大碍、又有谁质疑他在义军中的地位。换言之,倘若我营执意一营之力对抗数省的官兵,最终身死族灭化作了一扬尘土,难道穆军师认为到了那时候,闯王等人还会念着你、记着你吗?”
穆公淳脸一红,还要争执,哪知上方头赵当世说道:“几位所言都颇有见地,不必相争。”此言一出,众人皆知其人心中定已有论断,全都敛声望了过来。
“先问诸位一题,诸位认为,当今大明朝,何患之有?”
侯大贵一怔,转而咧嘴嘿笑:“患?当然患的就是咱们了。如果没有咱们经年累月的折腾,他老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