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也不问他结婚的对方是谁。认识伊始她便知道他的身家背景,他与她,隔着软红十丈,漠漠前尘,从来萧郎都是路人。明知道彼此相遇只是机缘巧合,她哪
里能顾到那样多。翰宇说:“嫁人吧,长安,你还这样年轻。”是啊,她还这样年轻,不是遇不上,是总是不对头。
翰宇有次将钱夹忘在她的梳妆台上,她打开来看,里面夹着一张照片,上面的人有着大大的一双杏仁眼,很倔强地微扬着脸。
长安慢慢合上钱夹,她住十九楼,风很大,吹着窗上的抽纱帘拂起,波漾一样。日光的影透过窗帘,极浅极淡的光,像是水痕无迹。她也只是恍惚了一个刹那,就重新执起笔来描眉画眼。镜中人,一如既往光艳照人,顾盼生辉。
后来翰宇只再来过一次,人已经醉得一塌糊涂,进门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。她推攘不动,只好拎床毯子给他盖上,自顾自去睡了。半夜她醒来,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吸烟,仿佛黑暗中有着小小一簇红宝石样的光芒。她给自己倒了杯冰水,慢慢一口一口抿进去,很冷很冷,穿肠入腑的冷。她想到歌词里唱,“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,化成热泪。”她笑起来,她当然不会有热泪了。
他掸了掸烟灰,声音很轻微:“长安,她不爱我。”
她一句话也没有问,只搁下杯子,发出很轻的“嗒”的一声。她赤着足,脚下是软而绵的地毯,仿佛走在云端一样。人生有苦: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怨憎会、爱别离、求不得……烦恼种种,她爱莫能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