衅的目光,顾谭一口气憋在心里,血往上涌,太阳穴呯呯乱跳。他咬咬牙,一跺脚,起身离席,冲出门去,险些将站在门口的羊衜撞倒。
孙夫人洗完澡,浑身清爽,披着宽松的衣服,坐在飞庐上,一边欣赏着江景,一边享受美食。
听了女卫的报告,得知顾谭被气得暴走,孙夫人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浅笑。她端起酒杯,送到唇边,却没有喝,出了一会儿神,笑道:“果然是近战无敌,一击必杀。”
女卫狐疑地看着她,不解其意。
孙夫人没解释。这些女卫太年轻,武艺练得还好,政治却是一窍不通,等她们多见识一些就懂了。
微风徐来,吹面不寒,却往怀里钻。孙夫人拉了拉敞开的衣襟。“派人跟着顾谭,看看他去哪儿。”
“喏。”女卫转身离去。
孙夫人一仰头,喝尽杯中酒,手指在案上轻叩,哼起了不知名的歌谣。
顾雍坐在堂上,身体端正,双目低垂,脸色平静。
跪着的顾谭却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,控制不住心里的恐惧,瑟瑟发抖。
他太熟悉祖父的脾气。如果顾雍大发雷霆,甚至打他一顿,这件事反而好处理。反倒是这种一言不发的态度,后果极其严重。
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在吴王嫁从女的婚宴上,他喝醉了酒,起舞不止,在吴王和大臣面前出了丑,顾雍因此向壁而卧,让他在一旁足足站了一个时辰,直到他反省悔过,这才放过了他。
今天他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,请罪的话都说得辞穷了,顾雍还是没有原谅他的意思。
这个祸闯大了,而且当着羊衜和陈表的面,想瞒都瞒不住。不出今晚,吴王和太子都会知道整个结果,必然会大发雷霆,尤其是吴王。
辽东之事是机密,关系到吴国国运,任何一个稍有头脑的人都知道其中的利害。如今险些被他泄露给曹苗,后果可想而知。虽说他被羊衜喝止,没说出最关键的那句话,但他的孟浪轻浮却是事实。
曹苗那句话太阴险了,简直是将他送到火上烤。
“大父,难道要我请辞不成?”话刚出口,顾谭的眼泪就下来了。身为太子四友之首,他深知这个位置的重要性,也知道有很多人盯着——比如诸葛恪——一旦请辞,就再也没有机会收回了。
他原本觉得不至于到这一步,毕竟他是太子四友中唯一的吴郡人,进退不是他个人的事,甚至不仅仅是顾家的事。就此放弃,等于吴郡世家在储君身边没有